打拐志愿者上官正义: 我不是英雄也不是麻烦制造者

时尚 2023-12-29 06:36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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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我就是上官正义。你去自首吧。”

  在深圳一家餐厅的包房内,上官正义拍摄取证结束后,向两名女中介摊牌,同时举起手机拍下对方的反应。两名女子放下筷子,愣住了。刚刚,她们滔滔不绝讲述如何与司法鉴定所合作,通过伪造亲子鉴定报告,为来历不明的孩子办理出生证明和落户。

  上官正义说,每次暗访结束,他都会保留这个程序。“希望能成功劝说一两人自首,让后续调查顺利进行,但是从没有成功过。”

  2023年底,因为两次暗访举报事件,上官正义被大量网友称为孤胆英雄。有人因举报陷入麻烦境地,对他私信谩骂,还有人对他的经费来源、打拐动机表示质疑。

  面对质疑,上官正义说,他不是英雄,也不是麻烦制造者。

  心存正义

  参与打拐解救上百儿童

  2023年11月5日,上官正义网络举报湖北襄阳健桥医院、广东佛山福爱嘉妇产医院、广西南宁诚和医院贩卖出生证明,疑似贩卖婴儿,引发关注,“上官正义”一度成为网络热搜词。

  上官正义说,从2007年开始从事打拐行动,他的“志愿者仔仔”的化名“火”过很多次,“当时移动网络端没有现在发达,没有热搜什么的,但传统媒体和门户网站报道比较多。”

  在以往的报道中,上官正义出生于四川阆中,童年家贫而立志“要帮助别人”,习武后参军,退伍后前往广州打工,2007年偶然发现线索,联合警方解救多名卖花儿童,之后成为打拐、反传销志愿者,曾累计解救超100名儿童,2010年成为感动中国候选人。

  上官正义表示,他在2015年左右意识到,需要堵住打拐案件中贩卖出生证明贩卖漏洞。“很多次找到被拐儿童,养父母拍出一张出生证明和户口本,说孩子就是他们亲生的,最后证实出生证明有问题。”

  由此,上官正义开始集中精力打击虚假出生证明、贩卖出生证明的现象。“这几年已经记不清打过多少个案子。早些年,为了一点成就感或者说虚荣心,会统计解救了多少孩子、抓了多少罪犯,现在只管往前冲,没再去统计这些数据。”

  热搜之王

  不否认希望高流量关注

  2023年11月,上官正义20天内连续举报了两起事件,让他备受关注。

  11月初,襄阳健桥医院院长被举报贩卖出生证明,当地卫健委初步调查后通报,包括院长在内的6人被逮捕,另有4人被刑拘,13名公职人员被立案审查。之后,上官正义被国家卫健委约见,向工作人员介绍相关情况。

  11月底,武汉普仁医院被举报与中介勾结从事非法代孕,并办理出生证明;武汉博瑞祥司法鉴定所与中介勾结,为来历不明的婴儿出具虚假亲子鉴定报告,套取出生证明,以便办理落户。武汉市卫健委通报,派驻调查专班进驻调查,暂停普仁医院出生证明办理,暂停博瑞祥鉴定所业务。

  目前,两起案件未再有进一步信息通报。上官正义说,他对此结果不忧不喜,“本能上希望职能部门有始有终,详细公开案件结果,形成震慑力。但是也有一些案子,处理结果好几年都没公布。”

  接受记者采访时,上官正义在三部手机上不停回复信息、接打电话。一些中介群里有人发言“提醒上官正义”“狗拿耗子多管闲事”,他呵呵呵笑着截图,然后发到社交账号上。

  “手机多了也会出麻烦,有一次就把发给警方的信息发给中介,好在圆了回来。”他很喜欢这种身处其中不断周旋、偷偷取证后表露身份的过程。冒充商人与深圳的中介会面时,他豪气地给对方夹菜,几次询问“认不认识上官正义”;坦白身份后,他会拿起手机拍摄对方反应,让对方坦白一些细节。

  在襄阳劝说院长、中介自首的过程中,他拍了视频,在个人账号发布,同步也发给媒体一份。

  上官正义不否认希望获得高流量的关注,“这样可以利用舆论促使事件解决,会对不法者形成震慑。”

  上官正义说,他手头同时会操作好几个线索,一般都长线跟进几个月甚至几年。其间,要扮演不同的角色,有时候是土豪老板,有时候是不孕的哀怨女性,与不同的人周旋,套取、核实不同的信息。

  “襄阳、武汉这两个案子,前后都跟进了一两年,不觉得是多了不起的事。至于案子的结果,我觉得没必要短期内患得患失。”上官正义说,合适的时候他会回头继续关注暂时放下的案子,追问处理结果。

  回应质疑

  没接受资助拒绝被收买

  在事件关注度最高的那几天,每天的社交平台上会有10多条热搜跟上官正义有关,网友称他为孤胆英雄。

  当然也有很多质疑。健桥医院的护士向他诉苦,医院在举报后停业整顿,大批员工被拖欠数月工资后面临失业,“外出找工作,听说是健桥医院出来的,直接拒绝了。其实院长偷偷干的那些事,怎么会让我们这些人知道?”

  还有一位通过代孕获得孩子的妈妈发来私信谩骂,称孩子因举报事件被吊销户口,“你损害的是一大批代孕孩子的前途,你想出名,做这么丧尽天良的事!”

  还有人质疑他为何不第一时间报警而是发社交平台,是不是在蹭流量,“医院为有需求的人提供了帮助,这样找别人麻烦,动机是什么?经费哪里来的,背后有没有金主联合炒作?”

  对于上述医护和代孕妈妈,上官正义都诚恳表达了歉意。他说,对于这种赞誉和责难,他的心态比较平淡。“最初做打拐的时候,确实很享受这种赞誉,也想回击一些质疑,现在我只想做好自己的事。我不觉得自己是英雄,也不是麻烦制造者,我只是发现了问题,并且希望去解决问题。”

  手机APP显示,上官正义近几年搭乘航班422次,飞行距离可以绕地球10多圈,机票费用超过30万元,今年11月只在家待了2天。

  上官正义说,他主要是通过教授小朋友硬笔书法赚取费用,“200多个朋友家的孩子,不收费;另外100多个孩子收费,每周教两次。家里人有时候也抱怨,我出去冒充土豪吃喝、住宿的时候,也会肉疼。”

  11月底,一位中间人给上官正义发微信,代表某医院投钱为他成立一个基金,中间人还感叹“其实医院经营也不容易”。“他的意思就是想收买我。其他也有被举报者这样干过,我肯定不接受。”上官正义说。

  华西都市报-封面新闻记者 石伟 张奕丹

【编辑:叶攀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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